周日早上,我和妹妹准备带老妈出去走走。目的地是赤城云州水库,那里有经典的红豆饭和炖鱼。但是路上因有事,我们临时改道去了出生和成长的故乡——庞家堡,亲临旧时逸境,追忆似水年华。
当车驶过赵川,老妈的话匣子就打开了,兴高采烈地和我们讲述着往事。她58年和姥姥随大姨从石家庄老家到庞家堡,15岁参加工作,先在坑下开矿车。18岁出工伤,瘫痪两年。23岁康复上班,一直在矿大楼档案室工作,90年调到宣化。可以说,老妈在庞家堡度过了最美的年华,面对此情此景,她比我们感慨更多。
行至八区,老妈说起疗养院。老妈说她曾经在那里休养了很长时间,这勾起了我的些许回忆,我小时候体弱多病,因为身体不好也曾住过那家疗养院。老妈说八区那边还有温泉,年轻时爸妈还去洗过澡。现在庞家堡到八区仅仅只需要10分钟的车程,但放到过去,我们只能靠两条腿步行,耗费近一个小时。这段路程在幼时的我们眼中是很遥远的距离,不是经常能去的。
没两分钟就到了二百户。我家的一个老邻居早年搬到这里,他家儿子结婚时我爸还带我去吃席。那时受经济条件的限制,这里的人都是在家里办酒席,客人前往主人家道贺。我们晚上去参加时,邻居说我妹妹和一排房的另一个小孩(当时他们才六七岁)刚吃完离开。我们回去时妹妹已经睡了,就把这事和老妈说了,老妈笑称怪不得她晚上不肯吃饭,又不说原因,估计是怕挨打。那时候能去吃席是我们极其向往的,席上的鸡鸭鱼肉和糖果我们只有在过年才能吃到。
过了二百户就是七区。老妈让我慢慢开,她在试图寻觅熟悉的景致,发掘过去生活的印记。我大姨在七区住了二十多年,我姥姥和我妈也在这里住了近十年。过去的医院只剩下一堵墙,住房早已不见踪影,只留下一片荒乱的高草地。一路上坡,过去的百货商店,小俱乐部,菜铺都已不在。临近总场,旧时的托儿所、法院还在,只不过外墙都被刷成了紫红色,变成了办公室场所。到了总场,有五六辆车停在那里,车旁边站着的似乎都是前来怀旧的中老年人。有三位大妈遗憾地说往南窑地、西二区的路都堵了,其实时过境迁,即便不堵也很难攀爬了。山上的房屋早已推平,石头台阶也已破坏,到处都是荒草,一片破败之景。
矿大楼作为标志性建筑,一直在使用,看起来维护得很好。楼前的花圃里,除了花还有很多杂草,似无人精心打理。当年老妈在一楼档案室工作,紧挨着传达室和接待室。她想进楼里看看,没想到现在安装了门禁系统,她只得作罢。东侧的银行也已改作了会议中心。大楼对面是几十级台阶的高台,矗立着全国劳模马万水的雕像。仰望雕像,眼前似乎浮现着当年数万人在矿山工作和生活,为龙烟铁矿奉献了青春和汗水,我顿觉豪情在胸。
踏上通往北窑地的石头路,向阳商店的铁门紧闭且锈迹斑斑。肉铺也几乎被杂草淹没,只能依稀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。国营饭馆已经丝毫不见踪影,下方的煤场和小河则被一片茂密的荒草地彻底湮没。我曾就读的龙烟一中,除了一个大烟囱,什么也看不到了。供应科大院、火车站,都已破败的仅剩下主体结构。
渐渐地,老妈走不动路了,所以我们也没有继续向上探索。远远望去,山上几乎无人居住,到处都是自由生长的树和杂草,恍惚间,似是彻底回到了原始状态。差不多到了旅途的终点,我们歇息好就匆匆踏上了回家的路。
对于庞家堡,我在这里出生、长大,这里承载了我儿时的回忆,因而我一直怀有特殊的感情。从85年春到张家口上学,后全家90年搬到宣化,我很少回来这里。上了年纪,容易怀旧。故地重游,曾经的生活碎片如昨日泡影瞬间清晰起来,让我回味良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