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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振峰:甩了

矿山北山坡下有一个很大的厂子,厂里有一个小伙子外号叫甩了,这外号是这样来的。

厂工会组织的篮球比赛,是全厂最红火的职工业余文化生活,每次开赛,上千的观众,会围得水泄不通。当你全神贯注的看到主力球员带球到篮板下,受到多人阻拦,左右突围不得投球机会,眼看超时,这时人群中就会有人大喊:“你甩球!甩呀!甩了,甩了!”

几次下来,观众都认识了他,“甩了”也成为看球赛娱乐的口头禅。球赛中只要有人持球突围,添乱的人就嚷嚷,怎不见喊甩了那小伙子了?球赛气氛也显得不热烈。

甩了要结婚了,给同学打电话:“喂,老同学你有时间吗,哥们媳妇儿你见过吗?你猜长得像谁,你知道吗?大后天我要结婚了,你必须参加!”

同学好多年没有联系,只听说甩了找的新媳妇挺漂亮,各忙东西,没有机会见。再说同学圈子里,也有合得来合不来的。

甩了在电话那头还在说:“我媳妇长相酷似刘晓庆,你可要来参加婚礼啊。”

婚礼上,老同学认真打量甩了媳妇儿像不像刘晓庆。比甩了矮半头,细高身材,面目清秀,五官均匀且细致,真有三分像。

老同学见到甩了,忽然想起他小时候的一件事:

1968年春有一天,同学们到远郊山上植树,三人小组,挖坑、埋土、扶着树苗、浇水要配合好,可甩了只顾自己在山上乱跑不干活,有同学就告了班主任,老师狠狠地批评了他。

返回的路上甩了又走在队伍最后面,他东张西望看到沟里有一小捆柴草,便随手捡起夹在腰间,他说回家可以烧火做饭用它引火。

那年代人们家家拉风箱烧树皮做饭,谁家有电动吹风灶算是时髦的。

甩了他妈把玉米饼子贴好盖上锅,两手在围裙上抹了抹,抓了一把柴草点火,她突然大喊:“妈呀!我老天爷!”吓得她一屁股坐在吹风灶旁边,儿子捡回来的这捆草里面是什么呀!

发生这样的事不惊奇,对那年代“半夜里生,五更里死,一辈子没见过窗户纸”的东东这样处理有的是。

甩了的媳妇儿在厂里食堂上班,头天男方办喜事,第二天女方要回二,一个单位同事们给凑份子钱,最多的是5毛钱、4毛钱的。不直接给钱的人,七八个人合伙凑一两块钱买暖壶或买一条床单儿也就几块钱。

甩了媳妇在班上,三个女人一台戏,再遇上几个嘴尖毛长的,凑在一起,本来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许就会引来大祸。组长也经常给大伙儿开班前会讲互相帮助,班后会说团结,遇事冲动是魔鬼,有意见要互相交流谅解,互相尊重,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。

这次厂里没通知,就来食堂抽查卫生。

菜案上有个姓贾的小伙子,看到上级领导抽查,慌忙带上白帽子,又扯了一件厨师制服穿上,他是应付了检查组,到甩了媳妇儿这里,慌忙找自己的制服,找不到时才发现是被小贾穿在身上。她火气不打一处来,因为自己工作时间没穿白大褂,肯定给集体丢分,组长会骂死她,还会被扣工资。其她女职工不怕事大,也来起哄稼秧子。她揪着小贾理论:“我刚洗干净的衣服,你凭什么拿起来就穿?”小贾蛮不讲理的说:“哪件干净我穿哪件,你管不着!”边说着用菜刀使劲剁着肉馅。

小贾是顶替指标接班来厂,安排到厂里食堂,来的晚,岁数大了找对象发愁。看自己身边这姑娘,太漂亮了,哪都顺眼。小贾用尽所有能力和攻势进行追求,可姑娘对他没感觉不爱他,无奈。

小贾托关系好不容易买了两张《庐山恋》电影票,姑娘推不脱也答应了,到晚上小贾坐在影院最好的座位上等来的却是她姥爷。

两年下来彻底无望了,厂里男多女少,眼看三十多了,小贾失望,悲观,颓废,怨恨转嫁到姑娘头上,处处想找她茬,给她下不了台。今天遇到厂领导来检查,他不加考虑,穿了别人的工作服,自己过了关。

女孩子受不了这样的折磨,唯一就是赶快成家。经人介绍和甩了就结了婚,有了自己的家,小贾也安分了好一阵。

甩了媳妇儿在单位不愉快,回家后摔盘子打碗发泄情绪,见甩了刚进门,气不打一处来,哭闹不止,劈头盖脸骂他窝囊废,别人欺负你媳妇儿你不理不问?越骂越生气,甩了问媳妇儿,你告诉我他什么时间在班,我找他算账!

甩了来到厂食堂厨房,大战小贾三百回合,小贾怒不可遏,到菜案上拿出菜刀就砍,甩了着急就夺,小贾没有他有劲,跑出五六米被甩了的菜刀甩中,血流成河。

厂篮球比赛照常进行,再没有听到甩呀!甩了的声音。

根据发生的真实事件文学改编

2023年7月1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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